災難在繼續,人們勒緊褲帶在堅強的生活。對海軍來說,隻要能省就省,能少花錢就不多花一分錢。電話全部改成微信或語音,網絡則是蹭上鄰居家的無線網。生活在城市裡的人們,每天麵臨著巨大的生活壓力。這段時間海軍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卑微。
隨著災情的逐步控製,菜市場首先恢複營業。4歲的女兒說想吃鮭魚。妻子向梅說:“就買一條大的吧,可以多吃幾頓,反正這時候菜場的菜難買,指不定下次什麼時候才能買到。”
海軍“嗯”的一聲就出門了。他的銀行卡、微信錢包都是空的。翻遍了包裡麵所有的零錢,加起來總共19元。在這管控時期,物資奇缺,價格奇高,19元錢能買到啥呢?
已經是5月了。晴朗的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層霧靄,陽光也無法顯示它的燦爛。街上到處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,路上稀少的行人都戴著厚厚的口罩,警惕的望著將要靠近的人。
彆人恐懼的是病毒,而海軍對病毒已經是無所畏懼了。因為病毒危險與催收的侮辱、男人的自尊相比,真是微不足道。要不是對妻兒的眷戀,也許他早就有了了卻此生的念頭。病毒的持續,生活的壓力太大了;催收公司無休止的摧殘,生活的信心都快冇了。
此刻他的心裡一直在盤算著如何完成今天的買魚任務。
他慢吞吞地走到菜市場賣魚的攤位旁。“老闆,有鮭魚賣麼?”其實他已經看到了鮭魚,隻不過隨口問了一嗓子。
“這麼多的鮭魚,你要幾條?”賣魚的老闆急忙滿臉堆笑的湊了過來。
“這條看看多少錢?”說著他指著魚缸裡麵一條最小的魚道。
魚老闆臉上的笑容馬上停住了,心不甘情不願的抓起那條最小的鮭魚稱重,然後漫不經心的說:“一共50元”。
“哦,好的,我給您付錢。”說完海軍掏出手機假裝掃碼結賬,然後突然跑到菜市場另一個角落裡做出接電話的樣子。幾分鐘後,他收起電話,來到魚攤旁邊說:“不好意思啊,剛剛老婆電話說丈母孃來了,鮭魚已經買了,讓我帶兩條黃骨魚回去就可以。你幫我隨便挑兩條就行。”
黃骨魚能有多少錢呢?看著魚缸裡黃骨魚的個頭,他心裡有底了,兩條最大的加起來也不會超過20元。果然,魚老闆挑了2條最大的黃骨魚,一共17元。結完帳,走出菜場後,海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剛剛買魚的尷尬終於成功化解了。可是回家如何交差呢?轉瞬之間對策也想好了。
海軍剛把魚拿到廚房,向梅一眼就注意到了魚的問題。“你買錯了,這不是鮭魚,這是黃骨魚。你再去買一條吧,女兒多多想吃鮭魚。”她有點生氣的望著海軍。
“現在管控還比較嚴重,外地的鮭魚都運不進來,我跑了周邊幾個菜場,都冇有賣。我隻好買了兩條黃骨魚,給多多做湯喝吧。”海軍趕忙解釋說。
“我就要鮭魚,我不吃黃骨魚。”不知什麼時候,多多也站在廚房門口,邊哭邊嚷道:“我要鮭魚,我就要吃鮭魚……”
“哭什麼哭,再哭我把魚全部扔掉。”海軍突然暴怒咆哮起來,這一吼好像一聲炸雷,聲音大得就要能把整棟樓都震動。
“哇,哇……”多多哭的更厲害了。海軍今天的行為太反常了。結婚這麼多年,向梅從來冇有看到他發脾氣,更冇有當著小孩的麵發這麼大的火。向梅狠狠的瞪了一下丈夫,趕緊抱著多多到房間去了。
海軍一個人呆站在廚房裡,目光呆滯地望著空蕩蕩的窗外。孩子冇有錯,向梅冇有錯。唯一有錯的就是自己,不該欠下了钜額的債務,壓得他抬不起頭來。他知道,這是無意的,不是針對孩子,這是積鬱心中的壓抑在這個不合適的時間爆發了。
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,小孩想吃條魚都買不起。瞬間,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了。